对外劳务合作是我国最早走出国门并取得巨大成绩的服务行业之一。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经过30多年的努力,对外劳务合作事业取得了明显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成为我国对外经济合作和实施“走出去”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对外劳务合作行业面对错综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发展遇到严重困难。
一、我国外派劳务存在的问题
外派公司经营中陷入困境,主要原因在于没有准确把握国际劳务市场动向,及时改变经营思路,除了经营模式过于保守外,最主要的是公司的经营主体—劳务人员的供给与国际劳务市场需求的不相符,造成招收的人员没有市场需求,有市场需求的公司无法提供,供给与需求脱节,造成公司经营困难。
1、外派劳务人员结构单一
国际劳务市场近年来一个显著的趋势是,普通劳务所占比例逐步降低,中高级技术工人的需求比重不断加大。据经合组织(OECD)发布的报告,OECD国家引入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外籍工人比例已超过60%,而受过初级教育的外籍工人仅占10%左右。但我国潜在外派劳务人员主要是农村剩余劳动力和城镇下岗工人,受教育程度低,从事制造业、建筑业和农林牧渔业等非技术性工作的外派人员占到75%,同时,我国高级劳务人才比例偏小,计算机技术、设计监理、经营管理、高级海员等行业的人才储备不足。这导致我国在日益增长的国际高级劳务需求面前,屡屡错失良机。如目前全球有300万的护士需求量,美国相关机构曾提出要在中国招20万护士,而我国却因为能通过考试的人很少而难以派出。根据《国际劳务研究与探索》数据显示,在计算机软件服务领域,中国所占市场份额仅为世界市场的千分之一。
外派公司一直以来将我们从事的业务视为单纯的劳务输出,将它简单定义为经营公司派遣劳务人员去国外雇主的工厂里进行体力劳动以取得劳动报酬的经营活动。正是这种狭义的理解和片面的认识,禁锢着公司的发展思路,招收外派劳务的主要方向以农村剩余劳动力为主,是导致公司目前困境最主要原因。对外劳务派遣公司,其经营的应该是在国际上比较有优势的劳动力资源,而不仅仅是国内普通的人力资源或者是剩余劳动力。我们应当审时度势,顺应世界经济潮流,站在全球合理配置资源的高度,去理解和定义公司的对外劳务派遣工作。
国际劳动力流动是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中优势劳动力在世界范围内寻求物质资本,进行合理有效配置的一种结果。按照资本最优组织原则和比较成本的理论,物质资本总是在寻求成本相对低廉、技术水平高的人力资本进行最优质组合,以达到实现最大产出的目标。对外劳务派遣是国际物质资本合理配置优势人力资本的一种有效途径。所以说,我们所派遣的优势劳动力资源并不能仅仅是农村剩余劳动力、城市待业者和下岗职工的简单集合。一个被国内传统产业所淘汰的劳动者,在国外也同样不会有合适的工作岗位,就业问题是一个社会性问题,简单的安置就业不可能、也不应该成为对外劳务合作行业的职责,同样,外派公司也不能把自己始终定位于一个简单输出剩余劳动力的对外派遣公司。
2、外派劳务人员文化层次不高
由于许多发达国家纷纷进入老龄化社会,人口自然增长率慢,当地劳动力无法满足其经济发展的需要。加上一些新兴的工业国家对3D(即脏、险、累)劳动力的增加,外派公司派遣劳务人数一直比较稳定而且派出人数和排除率都比较高。
自我公司成立以来,累计派出低端劳务万余人。因为从事的基本上都是农牧业养殖、缝纫、水产品加工、食品加工、机械加工等简单体力或流水作业等工种,对文化和技能要求不高甚至不做要求。所以公司招收的人员大部分是从农村招收,年龄一般在18-45周岁,身体健康,具有最初级的文化程度即可。招到我公司后,我们只对他们进行一些最简单的当地语言培训、基本礼仪培训、所务工国家风俗习惯、各种禁忌培训,以及应注意的事项等问题。因我公司在挑选劳务人员时,比较注意劳务人员的人品、性格等,所派出的劳务人员都能够按照雇主要求做好工作,在吃苦耐劳等方面都能够得到当地雇主的认可。
这些劳务人员的主要优点是,工作踏实勤恳,对脏重累的活不挑剔,服从雇主安排,而且由于前些年我国居民收入普遍不高,所以劳务人员对其劳务的报酬要求也并不高。但另外一方面,由于本身的受教育水平不高,而且基本上没有任何技能,理解能力和反应能力较差,不能很好的适应雇主所要求的一些稍有技术含量的工种,加之不具备当地国的语言能力,造成无法与雇主或同事进行相互沟通,工作和生活都非常不便利,甚至有时会因误解而造成麻烦和误会。另外法律意识缺乏,不仅不懂得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也不了解当地国家的相关法律,有时会产生一些误解而与雇主间造成一些争端、冲突,甚至有个别逃跑事件的发生。在近几年公司与国外客户的接触中,对方多次提到这些现象,并已经成为当前最突出的问题。
3、高技能外派劳务人才储备不足
随着世界经济格局发生变化,毫无文化背景要求的工种需求越来越少,随之而来,对具备语言、专业技能、具有国际普遍认可的资格证书人员的需求增加。外派公司近两、三年的订单要求明显可以看出这种变化。由原来的只要求身体健康、能吃苦干活逐渐变为要求具备各种技能甚至具有一定文化水平。而传统的直接招收、简单培训、直接外派的形式显然是无法满足需求的,外派公司只能采取在社会上广发广告的方法,希望能够招收到具备要求的劳务人员,但从实际情况看,效果很不理想,无法在客户要求的期限内招到符合条件的劳务人员。
二、国际劳务市场需求情况
1、目前,国际劳务市场显现出几个新的特点:一是在全球服务贸易快速增长和跨国公司扩大投资的带动下,世界范围内的人员跨国流动更加频繁,国际劳务市场规模也呈现出逐步扩大的趋势;二是许多发达国家人口自然增长缓慢甚至出现了负增长的情况,人口老龄化现象严重,使得劳动力供不应求的状况日趋严重,加上本国劳动力成本不断攀升,这些都导致了对国外劳务需求的逐步增加;三是科技发展进步和全球产业化结构的不断调整,促进了劳务市场需求行业的变化。商业流通、信息产业、环保工程、生物工程、旅游业等产业对高技能服务型人才的需求强劲,对具备良好教育背景和受过系统培训的医护人员、教师、律师、农业技术人员的需求数量猛增,加之文化教育和总体生活水平的提高,许多发达国家一些脏、累、险的工作本国人无人肯干,迫使政府不得不解除过去对外国劳务人员的封锁,放宽对外国劳务人员的政策限制。专业技术人员越来越受到欢迎,高技术人才受到各国普遍青睐。
2、国际市场劳务人员发展方向:从大体方面看,目前全球每年流动劳务约3000-3500万人,比20世纪80年代初的2000万人增长了50%以上。需求结构上呈现为“两多一少”,即高技术劳务需求增多,发达国家对脏、累、险工作的人员需求增多,其他普通劳务需求量减少。据联合国统计,OECD国引入现有的外籍劳务中受过高等教育的比例达到了61.8%,人数约为292万。世界银行统计显示,美国引进的外籍劳务60%以上是技术工人和专业技术人员,德国这一比例则达到了70%。高端技术型和服务型劳务人员在国际劳务市场的需求不断增大,尤其是医护、社区家政服务、船员等新兴领域有很大的市场需求量。不少国家也逐渐放松了其对此类人员的限制。以英国为例,近几年英国外籍护士的数量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的每年2000多名,增加到目前的1.3-1.6万名。但仅从菲律宾、印度、南非和澳大利亚四国招收的护士,就分别占据38%、13%、9%和6%,其中来自印度的护士数量增幅最为明显。
3、我国外派劳务主要输出国家出台的新政策: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日本政府为了扩大引进法律、研究、制造业领域的高技能外国人才,专设工作小组着手研究新的人才引进制度。据悉,该小组正在研究出台高于现有“外国人技能实习制度”的“高技能外国人研修制度”,拟扩大引进具有高技能的外国人才。小组还研究扩大现有的“在留资格”适用范围。法务省已着手修改将滞留期限由目前的三年延长至五年的具体操作方法,但日本政府内部对高技能外国人研修期满是否发放就职签证或使其回国尚未达成一致意见。
除了我国对外劳务输出的传统国家如日本、新加坡、韩国等国对高技能专业人员需要的增加,近期,其他一些国家也相继出台对我国劳务人员接收的相关政策。
目前,新西兰又同中国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该协定规定,新西兰承诺为中医、中餐厨师等5类中国特色职业提供同一时间点不超过800个免劳动力市场测试的准入机会,并承认我国学历及相关执业资格;对车工、焊工等20个职业的中国技术工人提供同一时间点不超过1000个免劳动力市场测试的准入机会。根据中国商务部要求,规定新西兰雇主应该通过“经确认的招聘机构”招收中国技术工人,“招聘机构”指中国对外劳务合作企业。中国的对外劳务合作企业在遵守《招聘机构道义框架》并签署《中国招聘机构关于在招聘活动中遵守道义框架的声明书》后可成为“经确认的招聘机构”。经过商务部相关部门的资格审查,具备上述条件后具备派遣资格。
根据奥地利目前通过的技术劳务管理方案,奥地利的技术劳务市场将进一步开放,政府允许本国企业使用的外国技术劳务将由目前的3个工种扩大到约50个工种。根据新的管理方案,奥地利将允许国内企业使用的外国技术劳务包括泥瓦匠、汽车工业机械师、电气设备安装工、火车司机以及具有高等学历的技师等。
可以看出,国际劳务市场呈现多元化、高端化的发展趋势,对高技术人才的需求日益迫切,普通中、低端劳务需求比重下降。而我国对外劳务合作事业还停留在以低端劳务派遣为主的阶段,以医护、IT、海员、厨师、设计咨询等技术人才为代表的高端劳务占比不到10%,高端劳务业务发展增速远远落后于国际需求增长速度,制约了我国对外劳务合作事业持续、快速、健康发展。
如何顺应全球劳务市场形势,推进我国高端劳务业务发展,实现外派劳务结构提档升级,扩大我国在全球外劳市场份额,是我国目前对外劳务合作行业面临的一项战略性任务。针对目前高端劳务国际市场的形势、国内高端劳务业务现状和存在问题,建议如下:
一、调整对外劳务合作结构,重构价值支点
1、中国外派劳务合作的产业方向定位。
中国劳务外派必须告别小生产作坊式经营模式,摒弃以产品为中心的营销理念,根据市场需求和中国实际,以市场为导向,对外派劳务合作的产业发展方向进行定位。
2、立足中国实际,扬长避短,积极调整产品结构与市场结构。
调整产品结构的出发点是立足于国际劳务市场的需求和中国劳务资源的实际,引入差异化竞争概念,积极推进经营创新,驱动中国经营企业结构调整,形成核心竞争力。
调整市场结构是根据新形势下的主攻目标重新布局市场,为调整产品结构作支撑,为降低市场风险作铺垫,为培养经营队伍建平台。调整市场结构的方向是向高工资、经济发达、有发展前景,有利于发挥中国劳务优势的国别市场转移。
二、从解决中高端劳务的资源瓶颈入手,赢得中国劳务在世界劳务市场的份额和地位
相对于普通劳动者,大学生具有语言、专业优势,是最合适的中高端劳务资源。校企合作,共同创立“培养国际化职业人才—开发中高端国际劳务—建立院校海外实训基地—打造中高端劳务品牌”的商业模式,将为劳务企业打破资源瓶颈,更好地开拓国际中高端劳务市场;为职业院校与国际人力资源市场接轨,为职业生涯搭建成长发展的平台,闯出一条新路。
国际劳务经营公司和职业院校具有各自的优势。在我国经营公司中,已有不少率先涉足中高端国际劳务,有较强的经营能力,具有多年经营中高端国际劳务项目的经营管理经验;普通高等院校和职业院校有雄厚的软硬件教学条件和丰富的生源优势,具有对海外实习阶段的学生进行专业及职业发展跟踪和指导的经验。但校企又有各自的不足或劣势,如学校不具备经营国际劳务的资质,不能直接派遣学生到海外实习或工作;经营公司则不具备教育的优势,不具备学生资源招收渠道。而校企合作联盟,有助于克服各自的不足,形成优势互补,抱团发展的格局。
整合大学生就业难与中高端劳务资源短缺的瓶颈,重点应做好以下几方面工作:一是政府宣传、鼓励和支持大学生走出国实习、工作的职业发展之路。大学生出国实习、工作,符合国家人才发展规划纲要的要求,是培养国际化职业人才的重要举措;有利于缓解我国大学毕业生就业的严峻形势。二是政府搭建校企合作的平台,解决经营公司找不到人,大学生不知道或找不到出国渠道的矛盾,实现市场与资源的良好对接。三是政府出台奖励政策帮助支持经营公司开发中高端劳务市场,加大宣传发动力度,克服各种困难,推进大学生出国工作。四是经营公司要站在长远发展和企业社会责任的高度,面向院校,积极参与和配合院校的招生、培训和职业规划指导等相关工作,把大学毕业生作为中高端劳务的主要资源。
在校企合作推动大学生海外就业方面,山东省作了积极的尝试,2013年5月,山东省商务厅联合教育部门先后在济南大学、齐鲁工业大学和山东医专等院校组织“山东省大学生海外就业市场及项目推介说明会”系列活动,取得明显成效,参加活动的大学生达2600多人,有意向赴海外就业的学生350多人。
三、对外劳务经营公司发挥自己培训学校的作用,开展中高端劳务招收、培训工作。同时依托对外劳务合作服务平台对生源的汇集、整合功能,实现机构优势互补,人才有效利用的效应。
由于招收的劳务人员水平参差不齐,在培训过程中要根据各人不同条件开展不同的培训教育,这就要求在招收的同时,将劳务人员按照公司各项要求进行分类,以方便针对不同层次进行不同模式和深度的培训。
根据各国不同行业的需求,我们要适时转变观念,不能满足于有什么人员就派什么人员,而是要根据国际市场的需要有针对性地培养合格对路的人才。变劳务人员为劳务人才,根据形势需要,培训的方法和形式可以采取灵活化、多样性,向高水平高层次发展。
四、通过电子商务、公司网站、专业媒体等平台,进行宣传、发动,募集社会上中高端劳务资源。
尽管我们的对外劳务合作事业正处在低谷,但是,只要我们坚持改革,认清形势,在服务模式、服务领域、服务质量方面不断创新,我们定能突破高端劳务资源市场的瓶颈制约,逐步实现产品高端、市场多元的调整目标,使对外劳务合作事业迈上一个新的台阶。